战争的伦理话语
——评《新恐怖与新战争》
左 高 山
通常,古典战争是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家之间进行的,“谁是我们的敌人?”是古典战争必须面对的首要问题。消灭敌人并从敌人的失败中获利是古典战争的重要目的。然而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核武器的使用颠覆了古典战争模式,战争变成了全球性的冲突。“9•11”事件完全改变了古典战争的逻辑,战争已经不再局限于国家与国家之间了,而是转化成了一个社会与社会之间的问题。敌人似乎无处不在,敌方身份的不确定性和战争的非正面性成了后新式战争的基本特征,人们已经很难界定绝对的胜利者。
由于影像技术的发达,战争由地方性事件变成了国际性的问题。在现代世界,战争作为一种结构性暴力,其内在之恶常常被人们有意识地掩盖。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战争仅仅是一种镜像,我们都在观看着战争。然而,镜中世界和人类世界并非彼此孤立,战争既从人类世界进入了镜中世界,也从镜中世界闯入了人类世界。镜中世界的战争影像正是人类世界中 “我们”的映像。战争中充满仇恨的孩子、绝望的妇女、血淋淋的尸体离我们是那么近,仿佛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同时它们又离我们那么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出正在被我们观看的演出。
战争的胜利者似乎代表着理性、文明和正义,享受着战争带来的胜利与荣耀;而失败者则代表着非理性、野蛮和邪恶,他们将要承担战争的全部或大部分责任。战胜者可以任意诋毁、丑化、侮辱、甚至报复性地惩罚战败者。这就是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逻辑。相对于战胜者和战败者而言,牺牲者无疑是命运最不济者,有的被称为“烈士”,有的则被谓之“炮灰”。“烈士”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它们将被纪念碑符号化,而“炮灰”则轻于鸿毛、死有余辜,岁月将无情地将其湮没。诚然,有战争就必然有牺牲,然而牺牲只不过是作为战争结果而带来的战争之恶。战争的胜利者们可以任意地挥洒历史,可以藐视被他们打败的敌人。其实,战胜者和战败者都不过是政客和战争狂人的暴力工具。
我们需要迫切需要了解战争存在的正当理由。英国赫尔大学的保罗•吉尔伯特教授在《新恐怖与新战争》一书中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他分析了传统战争与现代战争的区别,对自卫权、身份、仇恨与报复、战争行为、矫正战争等问题进行了严密的论证,他认为无论是旧式战争还是新式战争都涉及明确识别群体身份的方式问题。“旧式战争主要针对国家或其他市民群体,手段是攻击别国的军队,而新式战争则以具有同一身份的群体为目标或是以那些寻求建立这样的群体的人为目标。”新式战争本质上是身份政治的外在表现,新式战争往往表现为价值观的战争,也就是文明与野蛮、正义与非正义、理性与非理性的二元对立的战争。新式战争所带来问题是:如何结束战争,如果解决新式战争引发的冲突,如何缔造一种不再可能爆发新式战争的环境。战争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和平,而且必须是正义的和平,在这种意义,战争或许能得到某种正当性的辩护。
作者简介:左高山,哲学博士、政治学博士后,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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